500多年前,一艘小船停靠在江西南安的小湖上。
船的主人,正是“千古第一等人”王阳明。
此刻,他油尽灯枯,静静躺在床榻上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良久,清瘦老人徐徐睁开眼睛。
站立床侧的弟子周积躬下身体,泣不成声。
“恩师,您有何遗言?”
老人轻轻微笑,一字一顿说完人生中最后一句话:
“此心光明,亦复何言?”
500多年后,王阳明知行合一的体认之学,成为儒家思想经世致用的源头活水。
王阳明的一生波澜壮阔,历尽坎坷。
他左手执剑、破十万反叛大军,力挽大明江山于狂澜;右手抚卷,继孟子之后,将儒家心法发扬光大。
“吾心自有光明月,千古团圆永无缺。”
无论男女老幼、还是鸿儒白丁,人人皆可为圣贤。
成为圣贤的方法很简单:
立足当下,感受身边的小事,让与生俱来的良知照亮人生的道路,勇敢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。
01
立足当下,不偏不倚
年少时,王阳明是个顽皮的孩子。
他偷偷从私塾中跑出来,与小伙伴们做游戏。
他制作大大小小的旗子,让小伙伴们举着围成一圈,他做大将,坐在中间,指挥着大家忽而向左,忽而向右。
他的父亲龙山公,是当朝的状元,听说这件事后怒斥他:
“我们家是靠读书传家,你天天玩儿打仗有什么出息!”
王阳明问:“父亲考中了状元,子孙也是状元吗?”
龙山公说:“只有我是状元,你要是想做状元,还得勤奋读书。”
王阳明笑了:“只一代,状元也不稀罕。”
龙山公气得把王阳明痛打了一顿。
王阳明之所以爱好打仗的游戏,是因为当时的明朝战乱频繁,外有夷狄入侵,内有盗贼叛乱,百姓生活很不安宁。
王阳明12岁时,鞑靼入侵北境,明军战败。
15岁时,洪灾旱灾频发,盗贼四起。在年少的王阳明心中,对国家的前景深深担忧。
在他看来,当务之急是驱逐外敌,恢复家园。
当前的任务是削平草寇、平定边关,还百姓安定平稳的生活。
心有理想,付诸行动。
少年王阳明准备向皇帝上书,为稳定边关建言献策。
父亲龙山公惊讶地质问他:“你发狂了吗?书生乱说话是要杀头的。”
王阳明恍然醒悟,实现救世济民的理想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;
凭借自己目前的资质和能力,还远远不能让上位者信服,胸无点墨的莽夫不仅不能成事,还会遭遇祸患。
从此,王阳明心无杂念,有志于学,遍访名师,精进学问。
立足当下,把握时机。
在青少年时期,踏实修学,迈好万丈高楼的第一步台阶,系好人生华服的第一颗纽扣。
人人心中皆有良知。心中的良知,只有立足当下才能感受到。
《中庸》有言:“君子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。素富贵,行乎富贵;素贫贱,行乎贫贱。”
意思要根据当下的境遇来行事,而不是不切实际地空想。
与真实的世界互动,如实向自己呈现当下的感受,我们一定能从当前的境遇中找到突围的出口。
02
被贬荒地,不退不惧
心中的良知,是在人生陷入黑暗时,照亮前进方向的一束光。
王阳明的一生,不断与叛贼斗勇,与奸臣斗智,与往圣斗学。
他从未屈从于叛贼的强悍、奸臣的拨弄和流行学说的桎梏。
当朝大太监刘瑾蛊惑皇帝沉迷玩乐,把持朝政,对反对自己的人大加残害。
王阳明的好朋友因维护的忠臣受到牵连,被捕入狱。
王阳明出于对友人的道义,向皇帝上书,陈述友人的冤屈。
太监刘瑾恨得咬牙切齿,不但将他贬往贵州龙场,并派出杀手,欲在半路截杀王阳明。
王阳明假装投河自尽,骗过杀手,历经九死一生,抱着必死的心情,前往贬地贵州修文县龙场镇。
那时中国的西南部,远没有现在宜居,瘴气环绕,人烟稀少,群山延绵,蚊虫不绝,遍地荆棘。
王阳明和随行的两个同伴只能住在阴冷的石洞,与热闹繁华、华灯初上的京城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同伴们忽然来到这片不毛之地,不堪忍受恶劣的生存环境,心理防线崩溃,不久就病倒了。
王阳明虽是状元之子,自小家境优渥,锦衣玉食,可他没有沮丧,没有气馁,积极地创造生存条件。
先是想办法帮助同伴们恢复健康。
见他们吃不惯当地食物,王阳明就支起炉灶,煮成香喷喷的粥;
见他们忧郁寂寞,没有玩伴,王阳明就为他们讲笑话、弹琴唱歌。
积极与欢乐像划破漫天乌云的一道闪电,为当下凄风苦雨的生活增添了一线生机。
空闲之余,王阳明还教导当地的少数民族垦地种粮,移风易俗。
受到王阳明的感化,村民们帮助他建起了一个茅草屋,主仆一众终于有了栖息之所。
不久,王阳明又在群山中觅得一处偏僻的钟乳洞,取名为“阳明小洞天”。
他常常在洞中读书自省,别有一番趣味。
论语有言:“君子固穷,小人穷斯滥也。”
人生海海,在穷途末路之时,不消沉,不癫狂,不绝望,不改从前的高尚,秉持心中的良知,无惧凛冽的寒风,傲然立于命运的浪潮之巅。
03
立功被妒,不争不辨
正德十四年,宁王朱宸濠发动叛乱。
为了当上皇帝,他谋划了十年,自认为布局缜密,天衣无缝,却在短短43天之后被王阳明擒获。
在拯救无数百姓免遭战火荼毒之后,王阳明的赫赫战功没有得到顶头上司明武宗的肯定,而是受到朝臣的嫉妒,小人的陷害。
这些佞幸小人隐瞒王阳明平叛的消息,鼓动武宗御驾亲征;
甚至要求把将士们出生入死活捉的反贼释放,然后再让武宗亲自“擒获”朱宸濠,以满足当朝皇帝的虚荣。
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势,为避免百姓再遭不必要的骚扰,把朱宸濠交付皇帝身边的太监张永,将功劳全部归到武宗名下,然后称病隐匿。
“浮云吹作雪,世味煮成茶。”终武宗一朝,王阳明没有接受朝廷的封赏。
当付出没有得到回报,辛劳没有收获果实,大多数人会消沉下去,用人生不值得的态度面对现实的不公。
而心中的良知却难以埋没。
滔滔不绝的流水,生生不息的执着,无一不在诉说着青山的华美,生命的可贵。
外界的打击与谣言,在真善美的生命本质面前,根本不值一提。
《易经》有云:
地道无成,而代有终。
意思是形势不利时,成事而不专功,功成而不自傲,不露锋芒,大智若愚,方可获得善终。
在看清人间冷暖,经历世事变迁之后,勇敢的人仍然满怀热忱地拥抱生活。
因为这颗火热的心,一直都在激烈地跳动着。
04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
王阳明的心学于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一代伟人毛泽东在湖南师范大学就读时,曾写下研究心学的文章《心之力》,被老师杨昌济破格评了105分。
日本儒者“近江圣人”中江藤树领悟阳明心法后,作诗表达内心的喜悦:
“致知格物学虽新,十有八年意未真;
天佑夏阳令至泰,今朝心地似回春。”
夕阳的余晖下,题写在阳明故居的楹联熠熠生辉,“立德立功立言真三不朽,明理明知明教乃万人师。”
“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”
体会心中良知,把握行动不竭的动力,我们可以把平凡的人生过得精彩闪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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